布鲁

上半部分在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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附近并没有规模较大的诊所，伤员又需要在小诊所周围时刻观察伤情。因此，酒馆老板建议让住在附近的居民自愿提供床位给伤员暂居一阵，他将给出一些优惠鼓励他们参与。

酒馆的常驻人群全员参与，床位问题很快得到解决。

我家有一间空客房，理论上能接收两个人因为这里的是双人床。这一点我已向诊所那边说明。

走出诊所，突然有个力量把我拽到一边，我差点下意识地挥拳自卫，幸好我的眼神定格速度比出手快。

是Haytham。他问我能不能申请接收Shay。我反问他原因。

“你的住宅离诊所最近。Shay的伤势是伤员当中比较重的一个。”

有理有据，我答应了他。更深层的原因我大概瞎猜都能猜到，但不敢当面戳破他，我还想多看几年海景呢。

我顺便跟诊所那边说了一下我就接一个人吧，双人床也不是这么最大化利用的，伤员共用怕出事。

既然当了“诊所分部”就免不了天天给医生开门，关键是医生来的时间是不固定的。有次在酒馆时医生敲了我家门，敲半天没反应才冲来酒馆看看我是不是在这。当天检查过后我虽然被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一番但还好Shay没出状况，自那之后我一狠心把时间表的酒馆部分糊掉了，等这家的“诊所分部”身份过去再安排。

时间观念方面，这家诊所的医生最好跟Haytham多学习学习——他会每天晚上七点准时敲门，九点之前一定离开。

最初Shay昏迷的那几天他大概待半小时，Shay醒来后他待的时间越来越长。我无意间听到他们在谈话，聊的无非都是近况。

然而这两天Haytham没来。第一天我还暗暗地嘲笑了一下他居然会迟到，结果九点过了人都没出现；第二天九点一过我不禁好奇了起来。

第三天七点门外没动静，我代替他去看看Shay。

这位船长见了我先开始道谢，我连忙推掉说这是应当的，接着硬生生把话题转到Haytham身上。

“他很忙。”他回了个短句。

“我以为他再忙都会抽时间过来看你。”我拖了把椅子坐到床边，“问点可能会被Haytham打的问题，你是怎么做到吸引他的注意力的？”

“……抱歉，我不明白您的意思？”Shay一头雾水。

“你是不知道这半年他在酒馆等你等得有多苦。”我想我还是说得直白一点，“二楼，那半个月你们天天待着的地方，这半年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那，而且是每一天。把你接到我家的方案也是他向我提出的……你解释一下？”

Shay的神情在我说话时逐渐转为惊讶，待我话音落下才渐渐平复。片刻思考，他笑着答道：“他只是想多听听海上的故事罢了。”

“就这么简单？”

“这是我们聊得最多的话题。他对大海有一种憧憬，但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积压在他的内心，使他无法舍弃现在、追逐自己的愿望，我却又能看出他在二者之间徘徊不定。”

我突然能理解Haytham了。我们还小的时候总说自己未来要出海看看，长大后，一切生活都稳定了，虽心怀大海，却无力转变现状。我们无法割舍当下，只能默默赞叹大海的神秘与美丽……这也是我的兄弟姐妹们搬走的原因之一，大海会让我们触景生情。

我们又聊了些别的东西，比如他从哪整的这么重的伤。他说他们遇上了海盗，历经千辛万苦把对面击沉然而自己这边也倒得差不多了，谁都没想到他们能活着回港口。

大门那边传来敲门声。我回了句“真是惊险刺激的一场战斗”后起身去开门。

现在是晚上八点，Haytham出现在我家门外。他喘着粗气，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。没等他开口，我先告诉他Shay啥事都没你别担心，少来看他几天他不会闹脾气。

我目送着他去Shay的房间，然后……放轻脚步贴到紧闭的门边。

我没有什么歪念头！我只是好奇心膨胀而已！

椅子摩擦地面声。床头被倚靠瞬间发出的吱呀声。Shay应该坐了起来。我在门外换了个站姿确保不把门弄响。

“……是刺客的船。他们在追杀我。”

等等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？我是不是漏听了什么重要信息？

“你和他们闹翻了？”这是Haytham的声音。

“我不能容忍他们做出牺牲无辜百姓的选择。我没把东西给他们。”

“有时，牺牲几个人是必要的。”

“他们会害死一座城的居民，就为了进行一次‘测试’。”

“这明显不是一个好的决策……”

我换了个舒服点的站姿，脑中慢慢处理庞大的信息量。

“让秩序陷入混乱，圣殿骑士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。”

我差点一个没站稳磕到门上。信息量我是处理不来，但刺客跟圣殿世仇这事我没少在酒馆听过。结合刚才的谈话，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机密？

“我也知道圣殿骑士没少干坏事。您是骑士团在北美这的大团长，对吧？”
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“圣殿戒指您没藏好。而且，在这附近活动的刺客不可能不知道您。”

“所以，你有什么想法？”

我可能听得太多了……听完这句就走吧。

恰好里面是沉默。我站直身子，踮起脚准备溜。

“暂时接受圣殿也未尝不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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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我再也没偷听过他们谈话……我说了我没歪念头！

我只是有点担心他们对话中涉及的两方阵营会不会对我造成影响，听他们讲起来怎么感觉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人，万一打探情报打探到我家里来事情不就大了！？

所以当Shay伤好离开之后，我整个人如释重负。此后Haytham自然没有拜访我的理由。

酒馆二楼老地方，我又见到了他们的身影。

偶尔听见几句，他们的谈话不仅仅局限于最初的大海，更多的是我不了解的宏图大业。

又过了些日子，他们来酒馆的频率降低了。在外我常常能看到他们两人并肩而行。

再后来，酒馆二楼的固定座位成了永久空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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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次见到他们已经是好几星期后的事了。酒馆的情况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水手们一边说着“要流血了”一边碰酒杯，走过每张桌都能听到他们在讨论打仗的事，有些水手已经为离开这个港口着手准备了。他们、包括我，完全不希望战火波及到这边来。战争会把大海旁边的这些胜景毁得一团糟。

酒馆的生意开始下滑，最热闹的时候来者不及过去常态的一半。酒馆老板明确说明他不会离开这个他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，就算酒馆要倒，他定会与其共存亡；我也不肯放弃我们的老家，尤其是为了家边的海。

我和酒馆老板因此有了共同话题，还相互打趣说看是他家酒馆先倒还是我的祖屋先塌。

今天我们选择两个坚守阵地的傻子见到了新客的身影……不，这算是老朋友吧。

Shay和Haytham同时推开酒馆门，却直接坐在了我和老板旁边，叫了两杯酒。对于还在这里的我，Haytham表示了惊讶，可能是因为我曾说过我贪生怕死？

但我更怕毫无目的苟活于世。我说除非能把我家整个打包带走不然我死都不走，就冲着这片海。

他们表明来意，告知了确实会蔓延到这边的战火。老板把酒杯给他们，说你们俩不会是特意来通知我们撤离的吧、想走的早就走了哪会待到现在。

他们对视一阵，最后由Shay发言：“我们想在这停留两天，然后就会从港口离开。这里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……”

他说话时我一直看着他手上的戒指，和Haytham的一样，戒指上刻着鲜红的十字。

“如不嫌弃，我家那个老地方怎么样？”我抢在老板前开口，我知道他能给出一大堆客房，这机会我得抢。

他们答应了下来。

回到家，他们只是我的普通客人，我给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我家的布局，顺便说了句深夜饿醒可以去厨房碰碰运气。

到了第一天晚上我猛然间反应过来那间客房里摆的是双人床。我是不是该跟他们商量一下客厅沙发的正确使用方法？

我走到客房面前，却发觉门缝中没透出光……他们把问题解决了？这间客房……好像……没有铺什么好地毯吧？

算了算了我别想那么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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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看着两人精神抖擞的样子，我估计没人躺过地板。

白天他们会到酒馆坐一天，晚上回到我家在客厅带着我聊天，深夜遵循健康作息。

第三天上午，Haytham独自去了酒馆说有点事需要他自己搞定，Shay被扔在家里。

我在客厅跟被扔下的船长互瞅。终于，我先憋不住了。

“你们对打仗没兴趣么？据我所知你在海上的战绩可不容小觑，不试着参与一下、没准能统领战局呢？”

“Haytham不想踏进去，我随他，反正我也对这个没兴趣，本来这也是我们自己挑起来的战争，另一方肯定会积极参与。”

我需要理一理脑子，认真思考再发言：“跟什么……刺客……圣殿骑士有关？”
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Shay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。

“啊……合理瞎猜，偶然在酒馆听到过你们的身份。”我总不能承认是那天偷听来的吧，“Haytham好像在圣殿那边有个高位，主动逃跑真的不会遇上麻烦吗？”

“不是逃跑，他厌倦了这些生活，我只是提出如果他想换种生活方式的话我能带他走。”

不你这明明是怂恿。“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？”

“犹豫了一星期才答应……我也没想到他会答应。”

摆脱现在一成不变的生活，亲眼见一见自己念想已久的大海，给我这选择……我可能不敢答应。我放不下现在拥有的一切，所以我知道Haytham做出选择时考虑过多大的牺牲。

我可以祝他们一帆风顺。

当日下午，他们向我道别，港口边的Morrigan已经准备就绪。我到港口看着红帆远去，转身回酒馆跟老板日常打发时间。老板一见到我，先神神秘秘地说要给我看好东西让我猜猜是什么，我乱猜了一堆不贴边的玩意儿他方才作罢，伸手摸向桌下。

两枚戒指，都刻有红色的十字。

“Haytham说，如果刺客搜过来了千万不要掏这玩意出来，圣殿搜过来了赶紧拿出来保命，他们不会多问。一人一个，拿好了，你的命运由它掌控。”

身份象征都抛弃了，看来他们就没给自己反悔的机会。

祝他们爱上新生活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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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火还在持续。我跟酒馆老板还幸存着。有些水手陆陆续续回归，觉得战斗打不到我们这边。

港口停泊的船很多，其中难免有几艘挂着红帆，不过全都不叫Morrigan，也没人会提起他们。

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吗？不妨请你往这看——

夕阳模糊了水天的分界线，但在一些日子里，认真看那条分界线，你或许会看出一条轮廓。轮廓内的颜色与夕阳近乎一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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