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鲁

*在写这一章的时候经历了来自很多方面的心态波动，至今还没完全缓过来，有点担心文章质量。不过还是写出来了，而且还是没压住字数【安详去世】

*改善一下你们的阅读体验，我分两部分发，等上半部分过审了我再接着发下半部分以免乱序。（其实都可以分两章了害，不过这样做故事会中断，我看着难受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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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着传承之剑的交付，红发菩提的时代已然落幕。

满山枫叶终有凋零时。

卸任的骑士团长走入归家的灯火，却中途停步推开了爱心教堂的门。他将目光穿过长廊，落向尽头彩窗下的白色身影。

一只蝴蝶飞到他眼前，随之而来的是教堂内景象的剧变：无数的花枝攀上长椅，挂在枝叶上端的花苞同时盛放，浓烈的百合馨香缓和着哨兵的感官。教堂原有的布局几乎被花海更迭，唯有他脚下的路没有伸出任何一条花枝来阻挡。

待他走到向导面前，引路的蝴蝶停在了后者的长杖之上。

“我很欣慰，你终于肯放下那些重担了。”

克劳单手合上书放到一边。

“既然你都能说出‘生命危险’这个词，我也没继续耗下去的胆子……”

言语未尽，花海上空突然泛起迷雾。克劳伸手护住菩提，长杖上的蝴蝶顺势扑闪翅膀、化为一道白光直穿黑雾中心。雾团顷刻间四分五裂，碎片散了光芒、纷纷以花瓣的姿态葬入花海。

蝴蝶乘着花瓣落到了哨兵的红发上。

“看来你这几天也没少忙活。”克劳顺手扫了一把菩提头上的花瓣，蝴蝶不得不在他们之间扇翅飞停。

“交接的事马虎不得嘛，以免瑞琪刚上任就遇到麻烦。”菩提揉揉头发，“退休啦，骑士团要交给年轻一辈打理啦。”

“退休了就去好好享受生活……”

“你这话和洛克说的一样啊！”

“……别让我打听到你退休后再度出山的消息。”

“不敢，当然不敢！”退休团长赶紧摆手以示决心。

“那就好。”克劳捏碎手里的花瓣，挥手一扔。

眨眼间，花海褪去，教堂内恢复原样。

“精神疏导做完了。”他拿起桌上的书，“有情况就来找我，我会负责到你精神力消失的那一刻。”

菩提上前拍了拍克劳：“怎么说得跟你和我正式结合了一样？”

“我的过失由我自己承担后果。”克劳拿书撬开对方的爪子。

“你已经很负责了。”菩提配合地收了手。

神父只是沉默着翻开书，停顿一阵才用冷静的语气续上话题：“虽然不再战斗的你会相对安全一点，但侵蚀是不断进行的，况且你还利用过它的力量、无法评估它对你渗透了多少。我很难保证你时刻安全。”

“那也是没办法的事。”

“如果我当时再注意点，或者干脆不带你去……”

“不可能，我总不能只让你和瑞琪去。黑森林最危险的固然是精神力干涉，但那里的动植物也具有攻击性。”

克劳用长杖敲两下地板：“你觉得我独闯过黑森林还对付不了这群东西？”

“带着瑞琪就不一定了。你那时不是还要分心吗？我们周围的动静都是我在警戒。”

“好了，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。”克劳听到零点钟声后打断了菩提，“你该回去休息了。有事来教堂，我随时在，不然安迪会告诉你我在哪。”

菩提捂了个哈欠，向克劳简单道别后转身离开。

“菩提，我还有一句话想说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你最好还是要找到一个能和你正式结合的向导。”

离开者的动作顿了一下。

“向导我是认识不少，”他回答道，“但能给我做精神疏导的只有你了。”

“……洛克曾经说漏嘴提到你以前是被另一个向导进行精神疏导的。”

教堂内回归沉寂。

许久，哨兵自己打破冷场：“一段往事罢了。”

“好吧。是我失言。”

“那我回去了。”

红色的背影匆匆融入黑夜，重新踏上归家路途。穿越街巷，推开家门，他将自己埋入被窝。

被疏导过的思绪不再混乱，他久违地拥抱了一次高质量睡眠。也就每次从教堂回来以后，他总会默默感叹或许没有哪位毕生战斗的哨兵能脱离向导独自生存。

然而第二夜再无安稳。就如克劳所警告的那样，他这片长期不被正面干涉的荒野本就暗藏着燎原的风险，后来烈焰甚至伙同漂泊的黑雾、不断妄图将哨兵永久湮没在精神世界中。

凶险是这位强大哨兵的精神图景的常态，因此现在的他倒不显得手足无措，准备凭借过往经验与威胁周旋。他虽不像瑞琪那样陷入混乱后有自救的底牌，但拖时间至救兵到来是他的拿手好戏。

“大晚上的得给洛克添麻烦啦。”他嘟囔着，跃起挥剑打散黑雾，翻滚落地、避过突然爆燃的小火苗，“估计又要被他拐着弯训一通……”

披风擦过散开的雾气，后者抢先到前方汇聚成高墙拦住他的去路。菩提及时刹住脚步，一个回身变更方向，结果和火焰撞了个正着。他将剑锋刺向雾团，剑身却反被死死缠住、难以挣脱。

麻烦了。救兵再不来，他的退休生活得直接结束了。

火焰的热量蔓延到脚边，接着迅速攀升席卷全身。灼烧的痛感迫使他失了气力半跪在地，余光瞥见阴影正从头顶逐渐渗透他的盔甲。

这该死的……这次怎么会这么严重？他动弹不得，空待眼前的景象一点点灰暗下去，思维也渐渐凝滞。濒死感涌上心头，极端灼热下他竟感受到了一丝寒意。

不对，似乎确实吹来了一阵寒风。

烧灼感随风消失，视野重新明亮。他尝试动动手指，扶剑起身，目光放远至整片荒野：黄沙地只一瞬便化为雪原，风雪吹散迷雾、镇压火焰、高扬着他身后的披风。

绷紧的神经得到放松，他舒展眉头，略带些许喜悦地看着漫天大雪。

在不远处的小丘上，一道狐影若隐若现于雪幕之间。

耳边传来低吼声，菩提按住了身旁躁动的猛虎。如果放它追上白狐，哨兵就能立刻从这场噩梦中苏醒……他理应紧抓那根救命稻草，只是此时他忽然没有了先前对向导的本能渴求。理智的部分提醒着他，这个向导不能成为他追逐的目标。

白狐离去，落雪依旧，荒原的所有不稳定因素皆被风雪压制，他能在这片安宁下静待梦境的自然结束。

风雪渐弱。当最后一片雪花落下时，他被窗外的鸟鸣与阳光唤醒。睁眼后的现实并无火焰肆虐与黑雾侵袭，更不会在盛夏时节风雪飞扬。他扶着头回忆昨夜之梦的细节，在脑中重构当时的思维。

那个他熟悉却不能追逐的精神力……

哨兵骤然瞪大双眼。

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！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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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阳初升，前哨站的昼夜交替亦有序进行。值夜的骑士们与白昼道别，转身向战友交付岗位；沉寂一夜的训练场陆陆续续聚齐队伍，骑士队长奈特早在此等候多时，接下来将由他带领着骑士们为清晨的前哨站注入第一缕朝气。

而此时此刻，骑士团的正副团长却同时瞪着一扇门。

这扇门是团长办公室的对门，其后则是很久以前被称为“副团长办公室”的大房间。上一任团长并未任命副团长，该房间因此被长期改为杂物房。不过还好骑士团的物品多能分门别类存储，鲜有杂物，这房间或许很少被动用……因此谁也不知这门上一次开启是在哪年哪月了。

他俩相互对视一眼，达成默契：这锁的钥匙还存在吗？

现任团长表示，他接手过来那么多事物也未曾拿到叫“副团长办公室钥匙”或“杂物房钥匙”的东西。

新任副团长表示，“要不直接暴力破门？”

“我看一下锁，再翻翻骑士团的所有钥匙比对有没有能搭上的。”瑞琪退开半步蹲下，单眼贴上锁孔。

“这也是你们哨兵的绝活之一？”弗兰克感觉自己的见识面又宽广了一分。

“是。导师说我们能够看清许多细微之处。”

而他在看清锁内结构的瞬间发觉有些眼熟，再稍微细想……

“这就是我办公室那个锁的样式。”分毫不差。

“没想到你还有背锁的习惯。”旁观者默默吐槽。

“这个是特例。”他说着回身去拿自己办公室的钥匙，“你知道的，我在骑士团里被菩提导师抚养长大，训练之余我会常常到办公室来找他。有一次他外出执行任务没有提前告诉我，导致我来找他的时候，敲门半天没动静，门也开不了。”

他稍作停顿，拉开左边的柜子摸出了钥匙才继续说下去：“我以为他又突然失去意识了——以前出现过几次，每次都要找克劳神父帮忙。当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，就想试试能不能透过锁孔观察里面的情况。但这不是前后贯通的锁，当然看不到办公室内部。”

至此，他叹了口气。

“我很害怕，跑出去向骑士们求助，他们才告诉我，菩提团长深夜时就带队出任务去了。”

他将钥匙插入杂物房门锁，二者完美对合。

“不知道为什么，锁孔的结构被我记到了现在。”

咔的一声，门开了。

然后他俩被扬起的灰尘冲到连打几个喷嚏半天缓不过来，期间弗兰克一抬眼瞥见那头的窗开了个缝难怪里面能积这么厚的灰。

两位摩尔同时后跨一大步往里看，眼前景象说是杂物房倒不如说像档案室，除了一堆堆陈年老文件和一屋子的灰也没乱到哪去，尤其靠窗那张桌子擦擦肯定还能用。

瑞琪：“卫生自己搞。”

弗兰克：“你好狠的心！”

“我有事要忙。”他指指自己干净整洁的办公室，“或者你去问问奈特和卡莫尔乐不乐意过来帮你。”

“好主意。”

弗兰克跑掉了。

瑞琪杵在原地默默吐槽怎么可能呢：卡莫尔在睡觉，奈特带训，你还能把谁叫过来？

他边回房间边思索着，自己手里确实没有“杂物房钥匙”，而他办公室的钥匙有两把，看来得先暂时拿出另一把备用的给弗兰克了。

趴在桌上的小黑猫被抱起，他顺了顺它的毛，说：“追上弗兰克，带他去宿舍找到那把备用钥匙。”

黑毛团喵了一声，踩着他的手臂跃出窗外。他随手整整桌上的东西，坐下准备干活。

两阵敲门声。

“请进。”

门后先是探出三条蓝缨，奈特才把门完全推开、和瑞琪正面对上。

“你真被弗兰克忽悠来了？”

刚把门轻轻关好的奈特：“忽悠？他设计了阴谋要陷害我吗？”

瑞琪压住语调波动：“没什么。你来是有别的事吗？”

“菩提团……前团长刚刚过来了，他托我给您带个话，您最近要尤其提防陌生的向导精神力。”

现团长伸手拿笔的动作僵了一下。

“好，知道了，麻烦你专程跑这一趟。”

“不麻烦，”来者摆摆手，“我顺路来帮副团长收拾办公室。”

这不还是被忽悠来了吗！？

“可这个时间你该在训练场。”

“现在是自由练习时间，没有谁会注意到我暂时离开的，就算发现了也以为我有要事得走开呢。”

“奈特队长，”骑士团长收了点轻松语气，“你知道我现在可以罚你擅离职守……”

“别！”奈特差点原地蹦起，“你看弗兰克不是没回来嘛？他在那看着呢！主要是有一群头铁不服气的哨兵上次输了对决，今天拉住他想再挑战，弗兰克走不开才让我过来的。”

哦，原来是兄弟有难出手相助的剧本啊。

呵，他哪有那么好心。

“他承诺给你什么好处了吗？”瑞琪太了解弗兰克了，他提出任何请求都是先利诱再威逼。奈特现在能高高兴兴和他唠，绝对是因前者妥协。

“他说今天下午茶随意点餐。”

果然又是这一招。瑞琪根本不需要准备第二个猜想。目前团里就没有能在下午茶相关条件上向弗兰克妥协的骑士。

至于他自己？弗兰克从来不拿下午茶作为他们之间的谈判条件。

“好吧，你也知道他就是骗……呃……让你来打扫卫生的吧？”

“知道，扫扫灰而已，”奈特的眼神瞟向一边，“你门后的扫把借我用用。”

“拿去。”

“谢了团长！”

瞬间的关门声把瑞琪惊得抖了一下。

没过多久，他隔着两扇门清晰听到奈特连续打了几个喷嚏，还见缝插针地用不太高雅的语言控诉着弗兰克。

这边的瑞琪装作没听到，拿起一份文件。

不过话说回来，导师让他提防的是什么呢？对他而言，所有向导的精神力都是陌生的，连弗兰克的都是……

他霎时想起几天前的一段谈话。

导师是专程来提醒这件事的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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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边有奈特在副团长办公室内腾云驾雾，这边有弗兰克的训练场自也是不得安宁。

被菜鸟们缠住的副团长熬到了午饭时间才脱身。原本他为了尽早脱战有意识地放了水，不过实力差距就摆在那，他想勉勉强强跟他们打个平局都做不到，赢着赢着渐渐麻木，并在一次防反取胜之后得出结论：这帮崽子练得还是太少了。

弗兰克拖着一身疲惫来到食堂，一眼瞅见某张饭桌三缺一。

今天骑士队长们的饭局难得聚齐一次。奈特正死扒着弗兰克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，刚醒的卡莫尔还有点犯迷糊、不知道这俩在吵啥。瑞琪并不打算阻止，毕竟他俩的语气语调平和得很，除了这桌的四位没摩尔听得出来是吵架。

逐渐清醒的卡莫尔注意到了当前局势的某个缺口：“你们消停一下，难得瑞琪团长回饭局了，多搭理一下他吧。”

他在“团长”这个词上面加了重音。

奈特一下醒悟，是哦，几天没聚齐，我们这桌的某两位队长都分别成团长和副团长了。他锤锤弗兰克，“副团长，你要不也发表个就职演讲？”

卡莫尔表情扭曲：奈特你是情商缺了点还是阅读理解能力缺了点？

好在弗兰克品出了卡莫尔的意思，咳嗽两声：“我有什么好说的，团长才是最有话说的摩尔。”

三个目光汇聚到同一方向。

正在认真吃饭的瑞琪感受到三方视线：“我吗？哦我确实有话想说。”

他放下空碗。

“我准备将前哨站恢复成原来的值班制，也就是早班夜班各安排两位队长……”

嚯，饭局上谈工作，果真是瑞琪的作风。

“但我现在的日程表变数大，我自己没办法稳定排进班，你们三位轮起来又太辛苦。”

“城堡那边的兄弟能抽调过来吗？”卡莫尔提到。

“应该不能，城堡守卫向来宁多勿少。”弗兰克回答了他。

“所以我打算尽快任命新的队长。”瑞琪续言道，“你们有推荐的骑士吗？”

稳定值班的三位相互进行几轮眼神交流，最后卡莫尔作代表发言：“团长，您的问题太突然了，我们都没准备。这样，我们最近留意一下，有觉得合适的就来和您说。”

“好。”

然后他们四个相互僵持住了，只有桌上的热饭菜默默地冒着烟。

瑞琪顶起尴尬：“……你们继续吃？”

他们一起低头，看着三个还有饭的碗和一个空碗。那仨才反应过来饭还没吃完，纷纷端起自己的碗继续奋斗。瑞琪就这么看他们吃，并且不时谢绝他们仨要给他夹菜的好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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